天還未黑盡,山鳥已歸林,目光能夠觸及的路道雨正在淅淅瀝瀝。而此時的你或許還在路上,或許已經(jīng)醉爛如泥。這是朵兒日記開頭的文字。
與朵兒約定去猛董景區(qū),理由是重走茶馬古道,重走約瑟夫·洛克曾經(jīng)走過的路。這樣的舉措居然讓心靈有一種千呼萬喚始出來的感覺,碰頭的期限已經(jīng)臨近。那天匆忙準備行囊,購買一路上需用的食物和必備的雜物,就急忙趕往車站。說是車站只是一點夸張了,其實那只不過是一個叫龍海酒店的門口,能夠??繋纵v小車的小廣場而已。
據(jù)我在浙江的朋友燕子準確的資料調(diào)查,洛克當年在美國國家地理雜志上是這樣描述猛董的:“它是深藏于雪山森林中的小村莊,這里有珍珠白玉般的神山,有傲視蒼穹的萬年雪山,有平靜如畫的美麗湖泊,有古木參天的原始森林,有神秘的古廟壁畫,有奇異怪狀的溶洞。有川、滇、藏必經(jīng)的茶馬古道,有眼花繚亂的奇花異草,有雄奇的雅礱江大峽谷,有各種珍禽異獸,有悠悠的藍天白云,有朦朧的云霧繚繞,這里不僅是絕好的風景區(qū),而且更是世界僅有的觀景臺。往西望去,草原牧場無邊無際,千里蒼山目不暇接。往西北望去,萬水千山煙波浩淼,壯麗無比。往東北望去,山勢壯麗,風景如畫,展示亞洲櫟樹公園的風采。往東南望去,雄偉的橫斷山波浪起伏,蒼山如海,殘陽如血。”
洛克的敘述自然是誘惑人的,世界各地的人紛至沓來,那段日子我正在西昌民族干部學校認真地學習中國革命史和毛澤東思想。
前些年一個來自澳大利亞的人,叫邁克爾的,漢話說得不錯,我們邂逅伍須海,相處三天,親如兄弟。他請我吃羊肉我請他喝酒。記憶猶新的是,伍須旅游管理站負責人、現(xiàn)在伍須村村委會主任朋錯旺登,強行免去了我三天來的吃住費用。當時與我一起的中國上海攝影家協(xié)會耿老一行,朋錯旺登也給了相當?shù)膬?yōu)惠。顧全我的面子。
那次,因為需要護送游客去丹巴,不能親自陪同邁克爾去三巖龍猛董。因此,委托當時的文教局局長現(xiàn)在的政法委書記王琦安排人陪同。后來,邁克爾給我寄來的圖片和資料證明他的收獲與王琦的安排是不可分割的。
第一次真正進入猛董純屬為了旅游考察。一起去的有原旅游局局長呂健康、攝影師高秀清,我負責文字撰寫。車行到鄉(xiāng)政府我們就雇馬前往,從白楊坪到老瓦林經(jīng)過一段沿著山脊非常陡的高坡,高老師第一次騎馬覺得緊張,幸虧天黑了,不然借他七個腰子八個膽他都不敢上馬的。
我們的馬夫是一個樸實能干的小伙子,叫孫羅布。深夜我們才到老瓦林,羅布安排我們在他親戚家里休息。第二天清早,我去采訪一個叫李云的老人家,打聽當年洛克經(jīng)過猛董的故事,老人家看到我們一行到來很開心也很熱情,打發(fā)家人倒酒燒茶。我稀奇遭遇這樣一個活蹦可愛的老人家,一時心血來潮清早就干起了大酒。健康怕我喝酒誤了趕路,在一邊時不時提醒一下。李云老人家講了幾個三巖龍大力士的故事,后來講到洛克先后兩次來到猛董的時候,像個小孩抿嘴笑了起來,說聽他前輩講,那個卷頭發(fā)藍眼睛外國人最稀奇的是晚上睡覺,不用蓋墊,鉆進一個口袋就睡,幾個幫他背東西的當?shù)厝擞X得稀奇古怪,深更半夜起來在那個外國人的腳邊攛了一堆火,口袋燃了起來,外國人在那里打滾,咦呢哇啦的,不知在說些什么?
老人家講了很多,由于年事已高,說話顛三倒四,我們起身道別,往麥地貢嘎神山腳下?lián)數(shù)厝苏f叫長海子的地方趕。
第三天,我們抵達了猛董,那個洛克筆下的藍月山谷,世上僅有的觀景臺。我的靈魂被夕陽西下無與倫比的美景震撼,綿延起伏的山巒,層層疊疊的千里煙波,后來,一直植根于我的夢境中。
朵兒是南方一家晚報社高級記者,看了邁克爾發(fā)表在網(wǎng)上和雜志社的圖片文字,和三個同事相約來到九龍,下榻龍海酒店。晚上同來的秦老師或許是吃錯東西或許是高原反應,上吐下瀉弄到醫(yī)院折騰到天明,不見好轉(zhuǎn)。臨時決定小周護送秦老師回西昌,我跟隨朵兒去猛董,正是金秋十月,九龍最美麗的時節(jié)。
這樣的時節(jié)到猛董,夙了我多年的心愿。像朵兒這樣江南小巧玲瓏的美女天遠地遠跑來,僅僅只是為了這個世界僅有的觀景臺嗎?我確信冥冥之中有些情緣是上天注定的。徒步會讓一個女人輕柔的步子酸酸的,所有的行李就我一個人擔負起,心間卻覺得一種成就和幸福感。因為我從朵兒的眼里讀出一種感激和愧疚。本來我是要打算雇馬的,朵兒卻堅持徒步,因為她還沒有經(jīng)歷那條路的漫長與艱辛。
她說,到過昆明的朋友也許都知道,不管你是從機場或是車站,一從出口處走出來抬頭便能看到這樣一個醒目的廣告詞:“這里是你一生一定要來的地方!”當然,其中還有很多美麗的圖片在內(nèi)。的確是一個很讓人向往的地方!
當她開始留意相關(guān)猛董的圖片和文字,夢里就經(jīng)常出現(xiàn)這樣的場景。終于站在觀景臺了,面對蒼茫大地,如血殘陽,朵兒很興奮地高喊:“這里,九龍!猛董,也是你一生一定要來的地方哦!相信你也會和我一樣被這里的自然生態(tài)所吸引的,還有當?shù)氐拿耧L民俗。如果有來生,我還是一定要找到你,九龍,猛董。”
我給朵兒介紹一本書,《秘境情緣》。此書乃九龍縣年輕作家楊勛剛著作,展示了九龍獨特的文化魅力,揭開了秘境迷人風情,撩開了洛克筆下的猛董神秘面紗。
猛董村落掩映在林間,就像一塵不染的童話。許多家牧人已經(jīng)搬走余下空空的房舍,只有幾戶還在守望,可是家里的年輕人都不在,有一位年近七十的老阿婆接待了我們。廟宇外表破舊不堪,里面的壁畫卻完好無損,朵兒丟了魂似的在這里仔仔細細地觀賞了一天,按照她的話說就當是休息。
離別的時候,朵兒抱住老阿婆哭得一塌糊涂,就像一個離開母親的孩子。我把行囊打理巴適就等朵兒。三天的時間看來朵兒已經(jīng)對這片土地產(chǎn)生了感情,三步一回頭,還淚水漣漣的,在路口的林子里,她把自己的太陽能手表掛在了樹上,說來年她自己還要來一趟猛董,希望那個時候自己的手表還是轉(zhuǎn)動的。
以后的日子,我看見手表,我的靈魂就會走神,心里就會不由自己地想起朵兒和朵兒掛在林間的那只手表。(尼克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