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20年01月22日
◎陳秀梅
年關(guān)近,年味濃,雅礱江畔彌漫著永久的肉香,在過去物質(zhì)匱乏的年代,以一種儀式滋養(yǎng)著貧瘠干枯的胃口,直到已是小康生活的今天,對這片土地彌漫的肉香,依舊念念不忘,齒頰留香,是年復(fù)一年無法抹去的飲食記憶。
過年最讓人期盼的,莫過于合家團(tuán)圓的那頓年夜飯。多年來,父親便是灶臺前掌廚的人,以至于,每年都是最后一個上桌吃飯。每年年夜飯的桌上,我們都能吃到雅礱江邊獨特的“年味”。
酥肉是有的,年前必有一個下午,父母要炸酥肉。切好條的半盆精瘦肉,放上雞蛋,面粉,姜絲,鹽,白酒,花椒粉,母親負(fù)責(zé)拌和腌上,不一會兒,在適宜的油溫里,放入沾滿蛋液的瘦肉條,炸至金黃撈起。剛炸好的酥肉香脆可口,我們兄妹幾個守在廚房吃剛出鍋的酥肉,多年來已成習(xí)慣。自我參加工作,每年父母都會裝一袋酥肉讓我?guī)稀W源?,放白菜,木耳,豆腐的酥肉湯,讓我在異鄉(xiāng)感到融融暖意。
“無膀不成席”,這是雅礱江畔最盛大的一道硬菜。膀的原材料是肘子。父親先給肘子抹上兌好的蜂蜜酒,在盆里腌制半小時,接著下油鍋炸至表皮金黃撈出。年三十那天,父親一大早起床,必會把膀放在一口大鍋里,加清水燒開,再文火燉煮,整間廚房,霧氣氤氳,肉香彌漫。燉得飽滿酥糯的膀被父親用鋒利的菜刀橫豎劃拉開幾條口子,接著開始在鍋里“煮料”,鍋中放一小碗開水,加鹽,味精,醬油,醋,少許姜末,蔥花,再煮開一次,舀起來淋在膀上,就這些普通的佐料,這樣樸素的吃法,依然讓它濃香撲鼻,徹底與普通的肘子劃清界限,有了迥然不同的味道。
臘肉,香腸不在話下,肉絲肉片太過拘謹(jǐn)。最后上一道清燉土雞湯。是母親養(yǎng)的雞,只喂它們玉米粒和白菜葉。這雞確實土得不能再土了。除了水,鹽和姜絲,再不加入其他佐料,雞肉燉得軟爛,雞湯澄黃鮮亮,表面浮著一層雞油。這樣的雞湯泡飯,是多美味的雞湯飯,可母親是堅決不允許我們泡飯的,她總說,大年三十雞湯泡飯,走到哪兒,哪兒淋雨。母親的這番話,讓我異常好奇,于是,偷偷地用雞湯泡飯,看母親的話是否應(yīng)驗,后來,有那么幾次沒帶傘,果然被雨淋,也許那只是巧合,也許真的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后來的年夜飯,我老實多了,重新拿碗,單獨盛了雞湯來喝。
過年,父親的土酒也是必不可少的。這種用土法釀出的酒,味道醇厚,有一股好聞的谷香。父親每次釀酒,都會封壇,說封三五年,那時才是陳年老酒,可每次過節(jié),總是打開喝個底朝天。于是,父親就在釀酒的路上越走越遠(yuǎn)。
雅礱江從這里拐了個彎,向遠(yuǎn)處奔涌而去,它以其奔騰的熱情和生生不息的活力,滋養(yǎng)著這里的飲食文化。雅礱江畔的年味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暢快,是日趨寡淡的年味中,濃濃親情的牽引,是一場用心準(zhǔn)備,私人訂制的溫暖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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