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17年06月15日
■許松濤
一扭頭,發(fā)現(xiàn)墻角那盆洗澡花的葉子快蔫了,不由一陣心疼,誰這么粗心,大熱天的,一盆花就這么放著曝曬,它有幾條命?花盆邊是一根水枧的出口,正滴著水,地上露出一小塊潮濕的印記。我立即走過去將盆子挪了挪,向正滴著水的枧口靠近,發(fā)現(xiàn)又不能靠得太近了,太近,盆底就得擱在水泥階沿上,太陽光一強,花就會被烤干。作罷,直起腰身開步溜,又發(fā)現(xiàn)不對,我這罵的是誰呀,這盆洗澡花不是兩個月前我放在這兒的嗎?怪不得沒第二個人來問津,我憐惜起這白色的細小花瓣,遇到一個粗心懶惰的主人,應(yīng)該是它的不幸吧。我趕忙彎下腰,端起花盆,呼哧呼哧往樓上爬。上了樓,連忙給它澆清水。
洗澡花是給懶人開的花,一粒種子落土,它就邪乎乎伸胳膊溜腿地伸展開了,日新月異,一眨眼工夫就快一米高了,當(dāng)初把盆子放到樓下的草窩里,是嫌它礙事,一盆土,苗又細又小———我也是習(xí)慣于對不起眼的東西投以睥睨的人嗎?不會吧?,F(xiàn)在看到它,我自然心懷內(nèi)疚,也該悔懺的,這就像父母突然見到自己多年前走失的孩子又回來了,既驚又喜,又恨又怨,疼愛一齊湮沒于自責(zé)中了。我不禁要問花:這些天你是怎么活過來的?樓下的頑童沒有拔除幼苗,它算是躲過了一劫;汛期的風(fēng)暴沒有把枝折斷,算又是避過一難;一粒頑強的種子和一枝孤獨的身體,倒是不管不顧旁若無人地出落天成,掩在草中,比草還要卑微,因為大片的草使視線不得不忽略掉這個極少數(shù)的一員———原來草也同樣鄙視比它更弱小的生命?我這樣說應(yīng)該遭到草的集體反擊才對。為什么?作為已經(jīng)足夠卑微的草不該再有以勢凌弱、以多數(shù)來威逼極少數(shù)的想法,這是一棵草本植物應(yīng)該具備的起碼品行,就像一個老百姓的孩子不能“帽子”一戴就成了腐化墮落忘恩負義之徒。我一定要這樣理解才對:是草掩護了這么一枝有著草綠色的姐妹,讓它安全地發(fā)育,逃離了那些粗心和好奇的人的打擾。
現(xiàn)在,它的花期到了,正是需要呵護的時候,它回到離開已久的小屋里,像女兒回到娘的懷抱,而那些高溫下的草依舊綠著,沒有因花讓出位置而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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