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輝
我所居住的爐城雖山環(huán)水繞,現(xiàn)在并非如旅游廣告中所說的那么原生態(tài)了,這里也是白天里車水馬龍、人聲喧鬧,夜晚華燈高照、霓虹閃耀。進入三九的日子,在高樓寫字間奔波、忙碌。周六、周日有時間得機會,到與爐城幾十公里之隔的海螺溝辦事,這里是景區(qū),可以暫時遠離城市,而且還可泡溫泉。
到了海螺溝,心里想的是先把手上的事情忙完,可以泡一泡溫泉。
我們?nèi)腭v的“木林森”賓館是農(nóng)家樂式賓館,建在貢嘎神湯的對岸,在山邊辟出的一片地里,一排排童話般的帶尖頂木屋高低錯落,車停在了賓館的院子里,走過露天的溫泉池,沿鋪就的水泥路,左邊有餐廳、會議室、娛樂室,抬頭,路旁的老柿子樹上還有碩果僅存的金黃果實。拾級而上,我們定的房間在一排木屋的盡頭,一眼望去,干枯了的玉米桿子密密地立在木屋旁。坡地里未收的白菜稀稀落落散布著,落盡了葉的樹干上棲著的小鳥自顧自地嬉鬧歡騰。
賓館為迎合現(xiàn)在人們想回歸自然的心態(tài),整體格局是復(fù)古的,外表裝飾以木質(zhì)為主,木屋有著紅色的尖頂、木頭雕花的窗戶,虛擬出了極濃的鄉(xiāng)土氣息,內(nèi)部裝修卻很現(xiàn)代,這樣的木屋還是非常討人喜歡,何況木屋周圍的農(nóng)田真真實實地有著泥土味。
住在“鄉(xiāng)土”味的木屋,準備先完成了工作,才可以好好享受溫泉,把身心完全放輕松。中午的工作餐盡是讓人喜歡的食物:粗加工的玉米饃饃、烤洋芋、連渣菜,吃著讓人心情放寬。
當(dāng)晚,我和幾個同事“挑燈夜戰(zhàn)”,終于把工作弄好,一看時間已是夜里十點過,沒時間去神湯泡澡了。
恍惚記起,我們在忙碌的時候,有一位穿著大花棉襖的服務(wù)員到房間里來說:“我?guī)湍銈兎潘?rdquo;原以為是旅館的服務(wù)之一,沒在意。這時,推開房間后院的門時,我和央都驚呆了:后院里竟有一個有石頭砌出的、大大的溫泉池。原來旅館用水泵把溫泉水從山坡下抽到房間里,在房間里就可以泡溫泉,只可惜,水放得太久,已經(jīng)不那么熱了。我和央興奮得大叫。不經(jīng)意之間的驚喜讓我們高興壞了,也管不了水的溫度夠不夠,開心地泡了腳,帶著溫暖和放松,沉沉睡去。
第二天下午,終于完成了工作!心情頓感輕松。晚飯時同事們也開心地以酒相賀,飯后相約幾位同事到了“我們的后院”,大家倒上紅酒、卷起褲管,把腳慢慢地浸入暖暖的溫泉里。品著紅灑、舒服地閑聊,腳暖了,心也熱乎,苦累也化了。
而后,大家又相邀去唱歌,澤仁說,她不喜歡,各自回去休息了。想到這兩日的辛苦,我們決定去釋放一下。
到了歌廳就融入了熱烈的氣氛中,酒酣耳熱之后,走出歌廳,已是午夜。人聲喧鬧、諾大的客棧,終于回歸寧靜。露天溫泉熱氣蒸騰,已人去池空,燒烤架爐火燃盡,僅余細若游絲絲絲余熱。黑夜和寒冷把人們都趕回了屋。山中黑夜在我們圍坐燈下、霓虹閃爍、聲歌喧鬧時,悄悄地從隱秘甬道里漫溢而出,從對面山崗、從公路兩旁、從玉米地里,夜色像墨水,在木林森的木屋周圍、在神湯的上空氤氳開來,周圍的一切都被深沉的黑夜包裹了起來,眼前的夜靜得神秘安詳。
好久沒見過這么安靜的夜晚了。在城里,白晝和夜晚已沒有了明確邊界,高科技的聲光電把城市黑夜的天空照耀,夜晚的龐大身軀被肢解、被擠壓,被驅(qū)趕得離人們老遠。 抬頭,對面黑魆魆的山巒烘托出一輪素月。月下的青山靜靜端坐,一任潔凈如水的月光照耀,平和、恬靜。蒼穹高遠,浩淼無極,遠山靜得沉穩(wěn),河流靜得溫婉,夜空靜得肅穆,木屋靜得安詳。在爐城,夜晚出門仰望天空時,總是愛找尋月亮,想搜尋“秦時明月漢時關(guān),萬里長征人未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文人墨客筆下明月佳句的神韻。特別是中秋之夜,總祈求有個好天氣,能仰望象征團圓的月亮。因為內(nèi)心有太多的訴求吧,愿望總是難圓。沒料想,今晚能有此際遇。此時,仰望明月,感覺內(nèi)心的蕪雜一下被清空。充斥于白晝的嘈雜,正在被過濾、被刪除,留下這滿滿的靜謐,暗夜溫柔無邊,人獨與明月對望相親。
夜已深,今夜的月華定會照耀我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