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18年02月09日
■宮佳
女兒通常被稱為父母的小紅棉襖。而我卻說,母親是蓋在女兒身上的棉被,熨貼舒適。母親一針一線地縫著棉被,把母愛鑲嵌其中,綿綿無期。
我考上高中,要寄宿。母親早早就把家里僅存的棉花拿到村口棉花坊去彈棉花。彈好的棉花松軟得好似起伏的白云。母親把被面平放在土炕上,從干凈的化肥口袋里掏出彈好的棉花,厚薄均勻地平攤在被面上。把襯里放上去,邊邊角角捋平整,母親就開始紉針,她把銀針擎在半空,很快就把線頭紉上了,把線頭抽出來,熟練地打一個結(jié),就彎著腰在被面上飛針走線。母親的手很巧,銀針在她手里時隱時現(xiàn),不大一會,一條筆直的針腳就齊整地縫在被面上。有時,銀針會發(fā)澀,母親會停下來,把銀針半插在頭發(fā)里來回蹭,蹭好的銀針艱澀不再,母親又開始匍匐在被面上,一條條的直線在母親的手里蔚然成行。
看到母親縫被的情景,就想到唐代詩人孟郊的《游子吟》“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母親的愛在一針一線里縫滿了深情。那個時代,沒有暖氣,因為防火,也禁止使用電熱毯,宿舍里冷得像冰窟窿,唯一的溫暖就是母親手縫的厚厚的棉被,蓋在身上,就想起母親縫被的一舉一動,身處寒冬,心里卻溫暖如春。
時代在發(fā)展,人們開始追求高品質(zhì)的生活。地暖也登上舞臺,暖暖的室溫高達二十五度,厚厚的棉被也逐漸退出歷史舞臺。蠶絲被,鴨絨被也開始閃亮登場。家里母親縫的厚棉被也被供起來,束之高閣。然而,棉被就像純棉衣服一樣,舒服質(zhì)樸,貼心貼肺地印在心上。母親已經(jīng)年老了,偶爾戴上老花鏡為小孫子縫制薄棉被。她總說,什么也比不上棉被舒服實在。
棉被在一針一線的縫制中,載滿了母親的愛,它不僅暖了我的身,也暖了我的心。即便是被擱置,但那縫在棉被里的母愛,如陽春三月溫暖著人生四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