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24年04月07日
◎韓曉紅
春達:藏語意為泥石色澤多樣,故名。
春達村剛剛下了一場雨,我們攜手走過一段泥濘小道,便來到村口,我們猛然被村口一流轟轟發(fā)響的山泉瀑布驚呆了。
忽然憶起唐朝詩人施肩吾的《瀑布》一詩:
豁開青冥顛,瀉出萬丈泉。
如裁一條素,白日懸秋天。
我無法考證這位詩人是撞見了哪一個瀑布,吟誦了這首詩,然而,一個“豁”字則極合眼前的春達村瀑布,眼前的瀑布簡直就如一道橫空出世的激流,將大地撕裂開一道口子,泉水從萬丈高空傾瀉而下,氣勢極為磅礴。
我仰視瀑布,有了詩意,情不自禁和詩一首:
轟然驚容顏,脫韁入懷泉。
不知刀斧手,何來劈山膽?
我經(jīng)歷過長江虎跳峽,黃河壺口瀑布,然都是以水流湍急著稱,怎么也想不到在春達村能夠欣賞到令我賞心悅目的瀑布。作為高原瀑布,自然有別具一格的風貌。仔細觀之,尚有藤蔓在水中起舞,更有小鳥、甚至老鷹在附近飛翔與盤旋,兩邊挺立的大樹,由此匯聚成一幅靈動多姿的山水畫。
每逢溪流,直觀感覺就是如少女般的溫柔,即便有聲,也僅是潺潺細語,像這樣如此浩大恢弘之聲響,實在令人賞心悅目。
清泉從山澗流出,一路而下,究竟要流向何處?
我和同伴回轉(zhuǎn)身來,忽然迎來玫瑰色的朝陽,心里不禁一熱,涌起一陣對大自然的感激,造化為何如此恩賜,將一幅截然不同的遠景凸顯入我們的眼簾。
現(xiàn)在,春達村恢復(fù)了自然樸素的面貌:活潑與快樂、喧囂與寧靜,朝著時光老人的指引流逝。
或許是秋雨之后的緣故,溪水緩流,連同空氣都是濕漉漉的。樹下滿是凋謝的朔黃葉片,這應(yīng)該是大自然的規(guī)律,時光總要飛盡樹葉,時光又要催生新葉。這時,陽光穿越杈丫樹隙,輕盈地灑滿我們一身,溫馨如母愛,滋潤肺腑。善于表達的溪水,閃著陽光賦予的磷光,洋洋灑灑,快快樂樂地跳躍著,興許那細微的溪水聲正在吐露出滿心的歡喜,令我矚目的,便是那陽光在溪水面上泛出的彩虹般的柔光。
不時有一片樹葉,被溪水的溫柔誘惑,晃晃悠悠地跌入溪水懷抱,被緩緩帶走,不遠處,幾張葉片在溪水中擁擠打轉(zhuǎn)。嬉鬧之后,便前前后后隨溪水而逝。
一只喜鵲,站在溪水邊,不知是在思想溪水的活潑,還是在盤算著怎樣洗滌?
我想,溪水是開心的,葉片是開心的,小鳥更是開心的。
春達村的晨風,沒有急促,舒緩而輕盈;沒有猶豫,迎面而來,拂面而過;沒有徜徉,清純自然,淡定自若。
晨風拂面,卻能醉心,讓人臆想到昨晚的那個清夢。
有人說冬季愛花,我不知道冬季里的春達村是怎樣的誘人,有雪,但不會有積雪,因為陽光是一定不會吝嗇的,會使雪花緩緩地融入草叢和大地;如果春季愛狂風,高原風有時很硬,但我不知道春季里的春達村,是否有狂風襲來,因為村子四周都有屏障,或樹林、或山崖,把春達村包裹其中;倘若夏季,春達村也依然有著屬于自己的節(jié)日氣氛:有陽光,但不酷烈,那四季懸垂的瀑布清流,那簇擁挺立的叢林,我想依然會執(zhí)著地將清風涼爽賜予春達村。當然,春達村的秋,就是我們擁有的現(xiàn)在的春達村的季節(jié)了,露水也罷,霜凍也罷,春達村都會持守屬于自己的那個世界,靈動而灑脫。
年輕的村黨支部書記,用銀鈴般的語音說,春達村一年四季都不缺少花。
我相信,四季里的春達村,都有呵護花草的氣候,四季會像春達村的人一樣謙讓。春會賜予生機,冬會賜予陽光,秋會賜予成熟,夏會賜予清涼。
入夜,村里燃起了篝火,篝火四周,春達人端來了風干牛肉、坨坨牛肉、青稞酒、酥油泡著的人生果,出乎我的意料,樸素的春達人竟然能歌善舞,他們拉著我們一起舞蹈,踢踏舞、鍋莊舞,男女老少都信手拈來。
一位青春少女,拿著話筒唱起了《倉央嘉措情歌》,悠揚清亮,溫馨入懷,此時的春達村人沉醉于歌聲的美妙之中,我從他們的眼神里,讀到了倉央嘉措的深邃精神與浪漫傾訴,想起那些誤讀倉央嘉措的所謂寫書的人,倘若他們沉浸于此,不知該不該紅臉,該不該意識到自己的低俗與淺薄,還有沒有自信把滿篇的誤讀擺上書架,去誤導那些無辜的讀者。
這是一首極為特別的歌,從舒緩有致的音律中,我仿佛走進了遠古的宮殿,因為,只有宮殿里才有這樣的音樂。
博大的胸懷、崇高的境界、渡人的喜悅、淡定的心緒,這是倉央嘉措這位圣賢,在春達村人的眼神里閃耀著清輝,在春達村人的虔誠中釋放出淡雅。
夜里,我在崩科房里,打開電腦,不無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寫下倉央嘉措情歌的感受,寫下春達村人的點點滴滴。
其實,在春達村人的熱情中,感激之余,我告誡自己一定要再來。
不知道應(yīng)該用怎樣的語句來感激,我愛著的春達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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